white spirit

醫藥、法律、商業、工程、科技......這些都是珍貴的真理與知識,是我們活下去的條件。
但美、浪漫、藝術、愛情、音樂與詩畫與故事......那些是豐富生命的事物,才是我們活下去的理由。

【授权翻译/亲子分】Lentamente Ch 1 - 2

  

简介  

Ch 1 - 1


安东尼奥的新房间和这栋公寓其他房间一样有着全白的墙壁,弗朗西斯为他的床铺上了奶白色带着金黄褶边的床单。房间内有两个窗户、一个衣橱、一面镜子和一个附台灯的床头柜。等到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后,安东尼奥马上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弗朗西斯去工作了─他今天在餐厅上的是晚班,基尔伯特和马修则用液晶电视打起了电动。他们问过安东尼奥要不要加入,但安东尼奥婉拒了他们的邀请,不只是不想打扰那对情侣,也因为他想要整理下自己的东西。

 

虽然他真的也没多少东西好整理的,才花不到十分钟他就清空了行李箱内的物品,并将箱子塞到了床底下。现在没事做了,安东尼奥索性一仰身躺倒在床上,闭上了双眼。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悄悄抚上了其中一道掩盖在衣服底下的伤疤。他的胸口横亘着一道巨大的烧伤疤痕─也是那个几乎杀死他的伤口─手臂和腿上也散布着些许,肩膀上则有另一道也颇为严重的伤痕。它们最终都慢慢愈合了。

 

但记忆却不会。

 

安东尼奥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事情,至今他仍会做相关的噩梦。那天早晨,他起了床,跟往常一样坐在厨房椅子上看着待会教课的笔记,本是如此平凡无奇的一天。但接着,就在他的正下方,一场毁灭性的爆炸发生了。

 

安东尼奥已经记不清所有细节了,医生说可能跟过度惊吓后失去意识有关,但他还记得烟雾警报器的铃声大响、还记得冲天的火焰、还记得遍布全身那灼烧般的剧痛。消防员找到他时他还保有些微的意识,他那时肯定全身是血,不只因为各处的烧伤,也因为他差点就被压死在重重瓦砾之下。那栋大楼的五十多位住户中,共有二十七位不幸丧生,有几个还是他的朋友。瓦修是他任教高中的经济学老师,也是第一个在事发后来探望他的人。安东尼奥在医院里待了几个礼拜,出院后便暂时搬进了瓦修的公寓,和他与他妹妹同住在一起。噩梦在那之后不久便开始侵扰他,安东尼奥会被各种巨大的声响惊吓到,并且完全无法承受任何明火在眼前出现。因此他不再下厨煮东西、几乎天天失眠,并渐渐发觉日常生活的一切开始变得困难起来。瓦修家里甚至还装了火灾警铃,光是想到这东西的存在就足以导致安东尼奥陷入恐慌。事故保险金迟迟未下来,安东尼奥却在那时逐渐丧失了对人生的掌控,他在一个月后丢了工作,又过了一个月后,保险金终于领到了,瓦修却也在同时告诉他,他是时候靠自己重新振作起来了。

 

说的当然比做的容易。


安东尼奥仍在惧怕着一切。

 

即使隔着一道门,基尔伯特高亢的大笑依旧让他冷汗直冒。就连电视音响的声音都使他的心跳不自觉加快起来,在阵阵耳鸣中,他唯一能听见的就是瓦斯爆炸时,那一声将他整个人生轰得荡然无存的滔天巨响……

 

该死、该死、该死。他需要离开这儿,在他因为恐慌发作吓到他的新室友前离开这儿。

 

安东尼奥迅速冲出卧房走到基尔伯特和马修旁边。“嘿,我稍微去外面散步一会儿,可以吧?”他勉强组织了字句,但没等他们给出任何答复就拿上自己的大门钥匙冲出了公寓。

 

夜晚的空气比想象中还冷冽,但于他而言却是一种慰藉。安东尼奥如今开始害怕炎热的天气、害怕热度和烟雾、害怕火焰、爆炸、烧伤、鲜血、疤痕。

 

他低吟一声,双手绝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彷佛这样就能让那些讨厌的回忆消失。瓦修的妹妹莉莉曾说过这可能是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症状,她毕竟是学心理学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安东尼奥不想承认她是对的,因为PTSD是个真正的疾病,他如今根本负担不起得到这样的东西,他的财富现况已经岌岌可危了,不能再接受任何心理疾病为那少得可怜的银行账户加上更多负担。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他对这座城市所知甚少,好吧,几乎是一无所知。漫无目的乱走是很愚蠢的行为,但安东尼奥不在乎。他只想要逃走、逃离那些驻扎在他脑袋里的恐惧。

 

 ──────────────────── 


罗维诺环抱着双臂坐在位子上,失去光彩的金色眼眸无神地望着周遭的一切。他不确定他弟弟究竟怎么说服他走出房子的,但这不代表他真的想出门。光是跟其他人交流的想法……就让他像失了所有精力般疲惫。他从没预料到海格力斯的背叛会给他如此大的打击,但是──就是这样了,不是吗?背叛、外遇、劈腿……从来没有人会真心对待罗维诺。从小到大在学校里他始终是被人群排挤的存在,他是个毫无价值的人,没有任何优点。而现在…费里西安诺安排的这场“闹剧”…也只是虚假的关心、不值一提……

 

“匈牙利咖啡馆”确实是个好地方,这点罗维诺必须承认。除了有冷气开放的室内座位,咖啡厅在户外也摆了五六张桌子,搭配着深绿色的阳伞作为遮蔽。餐厅有着简单的果汁吧,音响播放着优美的钢琴曲,室内被令人感到安心的明黄色灯光所照亮,看上去舒适到了极点,罗维诺渴求着那样的安全感。

 

但他们订的是户外的座位,而罗维诺能看見的只有他们周圍究竟坐了多少对情侣,有些甚至正含情脉脉地四目相对。那些自私的混蛋们,他们凭什么,他们他、妈、的、凭什么能这么开心?而罗维诺现在只想倒在床上慢慢死去……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坐在这生闷气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罗维诺只好把一肚子的怨气发泄到费里和路德维希身上,他知道这对他们两人来说不公平,他们已经忍受他的无理取闹快两个月了,迟早有一天,他们两个终究也会受不了而将他赶出家门的。但他就是…啊啊,他就是非常不爽!

 

罗维诺一脸烦躁地叉起他的通心粉,加了双倍的番茄,就跟费里西安诺保证的一样。他弟弟到底怎么把他哄出来的,罗维诺一点概念都没有。他甚至根本不饿,只是很累,他只想回家。

 

(回到有海格力斯的家)

(是啊,最好是能这样啦。)

 

这顿晚餐的气氛异常紧绷,费里西安诺一直在努力开启一些轻松的话题,焦急的样子连罗维诺都开始同情他了。而路德维希,至少,也在尽可能的给出回应。德国佬混蛋不时嗯一声或碎念个几句,但显然他也觉得现下的情况尴尬不已。

 

罗维诺才不管,他一点都不在乎他们两个做了什么。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周遭的街景上,罗维诺仍对这座城市有些陌生。海格力斯不喜欢这里,所以他们住在离乡村更近的地方。在罗维诺发现了…那个第三者的存在之后,他没有多想便立刻连夜开车逃到了这里。他那时只能想到费里西安诺,他现在仍需要费里,然而……这一切都太痛了。

 

尤其当费里稍微有些喝醉并黏着路德维希不放的时候,他亲吻起他的下巴,并且不管德国佬混蛋说了什么都在咯咯傻笑,这笑声有些刺耳了。一切光景都令罗维诺的内心绞痛不已,他想起了与海格力斯的诸多回忆,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一块块地崩解、坠落、化作灰烬。

 

从咖啡厅向外可以看到对街一整排的房子:几间餐厅、一间书店、另一间看上去也挺不错的咖啡厅。接着罗维诺注意到了一扇不是很显眼的小门,他微微挑起眉毛看着门上的霓虹灯招牌:“Shall We Dance? (我们来跳舞吧?)”虽然实际上,有些字母的灯光闪烁不停,有些甚至完全暗掉了,所以看上去变成了“Shal We Danc?”

 

“欸笨蛋弟弟,”罗维诺发现嘴巴自己动了起来,“那间店是个什么东西?”他摆摆头示意那栋奇怪的小房子。

 

费里西安诺是真的被罗维诺突然的发言吓到了,这是一句并非任何抱怨、咒骂、哭诉的发言。连路德维希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些,费里西安诺急忙放下叉子循着罗维诺的目光看了过去。

 

“噢。”他发出讶异的一声,似乎也是第一次注意到那间房子。“我也不知道耶,罗维,我不常到这附近来。说不定我们可以问问伊丽莎白,她应该会知道。”

 

有着栗色卷发的年轻女店长似乎也对这问题有些讶异,但她依然咬着上唇尽可能地回答了:“噢,那里啊。那是间舞蹈教室,大概是教国标舞和拉丁舞的吧。在几年前还挺受欢迎的,但现在可能有点过气了。很多学生都转到了隔壁街上另一间叫作 ‘The Spanish Armada (西/班/牙/无/敌/舰/队)’ 的舞蹈教室去了,大概是因为…嗯,那儿感觉比较时髦的关系吧。

 

“The Spanish Armada。”罗维诺重复着,嘴角不屑的翘起。“他们应该知道西/班/牙/无/敌/舰/队是海军史上的一大耻辱,对吧?才几艘英国小船就见鬼的把大半个舰队灭掉了。”

 

伊丽莎白轻笑起来。“你批评历史可真毫不留情啊,嗯?”她又瞥了一眼那间没落的舞蹈教室,叹口气说道:“说实在挺可惜的,以前那儿的学生上完课后就会穿越马路来这里吃东西,但现在它就只是个看上去闹鬼一样的破旧小房子,再不做点什么应该很快就会倒闭了吧。”

 

罗维诺翻了个白眼。突然涌上的一股莫名烦躁感让他忍不住多用了点力气戳起盘中的意大利面大口吞下。这儿的料理很好吃,罗维诺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于是他又吞了一口。“真惨。”他喃喃说着,“真是间可怜的舞蹈教室。”

 

费里西安诺正准备再跟伊丽莎白多问问那里的事情,但是另一桌的客人叫住了她,伊丽莎白只好对三人露出了抱歉的笑容,急忙回到工作上去了。

 

在这之后没有人再开口过,而罗维诺的眼神却不断飘向那间命运悲惨的舞蹈教室。Shall We Dance?, 那不是一首歌吗?〈我们来跳舞吧…在乐音飘扬的云朵之上,我们一起飞吧?〉啊,算了,谁在乎啊。

 

“你在看谁啊,罗维?”费里西安诺问道,罗维诺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某个蠢路人盯了有五分钟之久,从罗维诺这里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个男人的轮廓,但很明显他正在“Shal We Danc?”前面踱来踱去,看起来有些焦虑,也有可能是迷路了。

 

“在看那边那个白痴。”罗维诺说着,啜了一口他的红酒,他是真的非常饿。“那个一直走来绕去像只脑袋破洞的蠢驴的家伙。”

 

“他看起来有点焦急的样子。”费里说着微微皱起眉头。

 

“我觉得没什么要担心的,费里西安诺。”路德维希低声说着。

 

“喔操,他好像往这里来了。”

 

确实如此,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匈牙利咖啡馆”看了一会儿后,便穿越马路朝这里走来。

 

 ──────────────────── 


安东尼奥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他还能期待什么?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乱走,没有地图、没有手机、没有钱包…结果当然是迷路啊!天啊,他真是个彻底的白痴!

 

当安东尼奥终于意识到自己迷路了之后,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附近有很多间咖啡厅和餐厅,但安东尼奥却发现自己站在一间舞蹈教室前面。这间房子看上去又小又不起眼,没有玻璃门这点挺诡异的,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厚重、质朴、颜色舒适的木制大门。如果这是某人的家,这扇门确实是挺雅观的,但作为一间舞蹈教室来说就有点怪异了。

然而大门上方的霓虹灯依然秀出了“Shal We Danc?”的字样,还能听见轻快的乐曲从门后流泄而出。喔天啊,安东尼奥认得这首曲子,他还会用吉他弹呢,当然,是在他还有吉他的时候。

 

他很熟悉那个节奏。

 

一、二、三、四(空拍)──五、六、七、八(空拍)──然后重复,一、二、三──五、六、七。

 

一段过去的回忆渐渐在脑中浮现。那是在安东尼奥还小的时候,他和家人还住在那座番茄园里。某个星期天的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屋内,空气里飘荡着新鲜番茄的香气。还有音乐,老旧录音机中流淌出轻快的舞曲,他的父母就伴随着这音乐在厨房里跳起了舞。两人都没发现十岁的安东尼奥正躲在边上偷看。他母亲笑得好开心,他父亲脸上也挂着大大的笑容,他拉着她尽情的旋转摇摆,拥着她的身体下落、再拉起,两人流畅的舞步彻底和音乐融为一体。一、二、三、四(空拍)──五、六、七、八(空拍)──

 

是骚莎。

 

噢,骚莎。

 

又是一段回忆。身为业余舞蹈好手的安东尼奥,在一次他也记不清的学校舞会中彻底大放光彩。一位女孩找上他,他就这么与她旋转着舞过了整个会场。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是喜欢男生的,只知道这位女孩很漂亮、人也很好,他们是朋友,而且她的舞跳得非常棒。背景音乐从骚莎瞬间换成探戈,太过突然的转换差点让安东尼奥踏错拍子。但他即时反应过来并慢下了脚步,探戈是种该慢慢享受的舞蹈,去细细体会蕴含其中的每一份调戏与挑逗之情。安东尼奥能够毫不费力地在斗牛舞、恰恰、伦巴和曼波间自由转换,然而,他的最爱始终是骚莎。

 

到了舞会的最后,他的舞伴早已气喘吁吁、双脚酸疼,但她吻了一下安东尼奥的脸颊,并告诉他这是她人生中最棒的夜晚。

 

安东尼奥叹了口气。自从他父母过世后他就不再跳舞了,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而这间破旧的小教室里飘出的音乐开始让他有些不自在了,音乐带出了那些尘封的回忆…

该死。他必须离开这儿。他必须──

 

等一下,那是“匈牙利咖啡馆”吗?噢,他这是在哪儿啊?那不就是他明天要开始工作的地方吗!还是基尔伯特他前女友开的,对吧?她是叫做伊丽莎白…什么来着?是的,就是他未来的老板,所以她到底姓什么啊?

 

算了,他之后再去问基尔伯特吧。(或者他也可以回家找出收到的录取信好好看看。) 现在,他只需要去问个路好回到公寓里。安东尼奥没有再犹豫,径直朝着那间小咖啡厅走去。

 

 ──────────────────── 


此时罗维诺还盯着那个白痴的原因就是,如果他移开目光,就会看到周围每对情侣都在放闪。就连费里和路德维希的互动都亲密到了他不愿直视的地步,看着他们俩直让罗维诺倒胃口。

 

那个方才还在原地徘徊的男人向着咖啡厅走来了。借着路灯的光,罗维诺看见了他的脸,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长得还挺帅气,有着蓬乱的棕色头发和明亮的翠绿眼眸。男人的袖子向上卷起,这让罗维诺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疤痕。那些在路灯照耀下反着光的疤痕,是…烧伤的痕迹?

 

他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地走向最近的一位服务生并问道:“不好意思,我可以找一下…嗯…伊丽莎白小姐吗?”

 

嗯,所以他来找伊丽莎白做什么呢?她男朋友?不对,他看起来也太紧张了,服务生走了之后一直不安地搅着手指。几分钟后那位服务生便带着伊丽莎白回来了。

 

她向那男人眨眨眼。“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男朋友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

 

“嗯,嗨,我是安东尼奥‧卡里埃多…?我是明天─”

 

她笑了起来。“喔,安东尼奥!你不是明天才开始工作吗?”

 

啊,所以是员工啊。嘁,真无趣。

 

“啊是的。”那男人耸了耸肩,接着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令罗维诺挑起了一边眉毛。这个家伙…笑起来也挺讨人喜欢的嘛。“不过我现在,啊,我不清楚妳知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新室友。”

 

等等。啥。

 

连路德维希也在听到这句话后顿了一下,挺直了背脊。“有谁提到了贝什米特吗?”他问向费里。

 

“是啊。”罗维诺低声回答,朝着那个应该是叫安东尼奥‧卡里埃多的男人比了比。“那边那家伙,他说他是你哥的新室友。你哥是基尔伯特,对吧?”

 

伊丽莎白听到这个消息后似乎也有些惊讶。“什么?真的?那真是太巧了!这样你不就像是我们的家人了吗!”

 

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现在都直直盯着安东尼奥看,让罗维诺不自觉翻了个白眼。同时,安东尼奥则回答着:“啊哈哈,你真是太好了,伊丽莎白小姐,但其实我…呃,我迷路了。”他终于说出来了。“可以请妳帮我指个─”

 

“喔亲爱的,我可以亲自带你过去。”她向他微笑道,“我知道,刚来到新地方肯定会有些摸不清方向的,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别担心,先坐一下,或者你也可以点些东西来吃,晚餐的尖峰时段再半小时就会结束,之后我可以顺路送你到基尔伯特那里。你觉得怎么样?”

 

他睁大了双眼。“我真的不该麻烦妳的。话说,我明天就会开始在这工作,既然我现在都来了,不如直接来帮忙好了?”

 

伊丽莎白笑了笑。“喔不不不,我明天会给你一次完整的指导和解说。现在你好好放松一下就行了。”她突然微微睁大了眼说道,“喔对了,其实基尔伯特的弟弟现在也在这呢,想跟他认识一下吗?

 

“喔,天啊。”罗维诺咕哝一声。

 

在整个对话过程中安东尼奥似乎都太过紧张了点,此刻他甚至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伊丽莎白抓着手臂拉向了罗维诺他们的桌子。伊丽莎白一把将安东尼奥拉到路德维希跟前,如同送上一道美味的开胃菜般欢快地介绍了起来。“路德维希,我想这位是基尔伯特的新室友,安东尼奥。安东尼奥,这是路德维希、他的丈夫费里西安诺,还有费里的哥哥,罗维诺。”

 

“Hola…”安东尼奥语气不确定地打起招呼。

 

他的尴尬似乎也不是单方面的。路德维希的嘴半张着,而费里也呆呆地看着他。

 

罗维诺叹口气。“喂,你们发呆个什么劲啊?”他随意地抛出了这句话,接着转向安东尼奥低声开口道:“嗯,嗨。你他妈的给我坐下,我们就来扮演欢乐的大家庭呗。”

 

这特殊的打招呼方式似乎把路德维希从呆滞状态拉了回来。他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和安东尼奥握了握手。“很高兴认识你,嗯…是…卡里埃多先生,没错吧?”

 

“是-是的,我很抱歉突然在你们晚餐时打扰…”安东尼奥不好意思地轻笑着搔了搔后脑勺,又一次的,罗维诺发现自己看着他挑起了一边眉毛。这家伙有点可爱啊,没错,挺迷人的。

 

“Ve,没事的。”费里摆出他毫无防备般的笑容。“你要不要干脆加入我们?

 

“不,我这样就好。”安东尼奥对着他们微笑道。

 

呃,个性太开朗了点。

 

“嘿,”罗维诺突然开口道,“我不是说给我他妈的坐下了吗。”现在任何东西─任何人─的陪伴都比看着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在七分钟内接吻十次好上太多了。费里真的该减少一些酒精摄取。

 

安东尼奥听到这句命令后眼睛稍微睁大了些,但还是乖巧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Hola,你就是罗维诺,对吧?很高兴认识你。”

 

他耸耸肩。“随便啦。”

 

费里西安诺对他送了个责备的目光,接着说道:“所以,你是新搬来的?”

 

“嗯,我今天下午才刚搬来。”

 

“Ja,我想起来基尔伯特有提过新室友这件事了,你是从西班牙来的对吧,卡里埃多先生?”

 

“啊,拜托叫我安东尼奥就好!卡里埃多先生什么的听起来太正式了。”他轻笑起来,“还有,没错,我是从西班牙来的。”

 

 “西班牙不是有那个像疯子般的庆典吗,就是大家拿着番茄丢来丢去的那个?”罗维诺语气毫不客气地指责道,“真是他妈浪费番茄,我是这么觉得啦。”

 

“罗维!”费里叫道,接着又转向安东尼奥:“哈哈,别在意他说的话,他的嘴巴一直都这么坏…”

 

安东尼奥微笑着。“你说的是La Tomatina吧。事实上这活动挺好玩的。”

 

“是喔,那很棒啊,对你来说。”罗维诺喝了一大口红酒。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不过他真的吃掉了一整盘的食物,或许出来外面吃晚餐这点子是真的不错吧。毕竟在这次跟海格利斯的分手事件中,他也不是真想一直扮演悲惨的受害者。

 

喔不要。他现在不要想这件事。

 

“所以,你之后会在这工作?”路德维希问道。

 

“没错,从明天开始。”

 

“啊,话说我哥哥对你还好吗?我为他可能的莽壮道歉,他的行为有时真的太粗鲁了些。”

 

“噢,没事的!基尔伯特对我很亲切,真的。”

 

“真的?嗯,我想这是个好消息。但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下,他这个人就是偶尔会有点…横冲直撞。”

 

“别问他有关普鲁士的事情。”罗维诺冷冷地开口道,“那家伙绝对跟你讲个没完。就我所知,他连四角裤上都是普鲁士国旗的图样。”

 

“不过他这么热爱他的工作和研究这一点倒是挺可爱的啊。”费里西安诺有些微弱地尝试辩解。

 

“Ja,事实上,这是他仅有的两件会认真对待的事情:普鲁士,还有马修‧威廉姆斯。”

 

“喔,我也见过马修了。”安东尼奥插进来说道,“他是个很亲切的人。”

 

“喔,他真的很可爱。”费里微笑着说。

 

“嗯,连我都挺喜欢他。”罗维诺低声说着,“他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跟基尔伯特那混蛋搞在一块的啊,但是其他人也没资格说什么,所以就这样吧。”

 

之后一片尴尬的沉默降临,安东尼奥似乎发现了自己向上卷起的衣袖,不动声色的将袖子拉下盖住手臂上的伤疤,古铜色的手臂上又添加了一层暗影。路德维希注意到了,费里西安诺则没有,但谁也没有说什么。

 

场面又尴尬起来了。喔,该死。

 

“你跳舞吗?”罗维诺突兀地问道,“我看见你在那间舞蹈教室前面游荡,就是那间看上去快要原地崩塌的房子。”这不是罗维诺问这个问题真正的原因,他会问是因为,安东尼奥走路时有一种特别的样子,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安东尼奥的步伐带着自然的韵律,那是普通人所没有的一种优雅气质。他走起路来就像个舞者,这件事让罗维诺有一点点好奇,真的只有一点点。

 

安东尼奥转头往“Shal We Danc?”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眉头短暂地皱了皱,开口说道:“不,我不跳舞。我在那儿游荡只是因为我迷路了有点慌张。怎么了?你有在跳舞吗?”

 

“才不呢。”

 

于是又是沉默。安东尼奥吞了吞口水,罗维诺啜了口红酒,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互相交换了好几个眼神。

 

他们真该感谢伊丽莎白。她微微皱着眉走向他们的桌子,打破了沉默。“嘿,安东尼奥,看起来我必须多待一下子才行了。我们其中一位主厨生病了,可怜的家伙。如果我给你指路的话你能自己回去吗?”

 

他站了起来。“喔当然,伊丽莎白小姐!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

 

伊丽莎白随手将一绺头发拨至耳后。“好的。那么,就照着你来的方向往回走,可以吧?然后在十字路口左转,接着直走,第二个路口右转,然后你就到了!这样有懂吗?需不需要我给你画张地图?”

 

“不,不用,我记住了。”他笑着跟她握了握手,然后转向了餐桌上的其他人。“很高兴认识你们,谢谢你们的接待。”

 

“喔,别这么客气!”费里开心地叫着,“我们也很高兴能认识你,我想我们之后大概也会常见到的,对吧?你是基尔伯特的室友嘛。”

 

“我想是的。”安东尼奥对着费里西安诺再次露出了他腼腆而迷人的笑容。路德维希也站起来郑重地跟他道别,罗维诺则只是朝安东尼奥点了点头。

 

当西班牙青年走远之后,餐桌又陷入了几分钟的沉默。这次打破沉默的是罗维诺,他直直地看向路德维希开口说道:“你有看见他手臂上的疤痕吧?看起来挺新的。”

 

“什么疤痕?”费里有些疑惑。

 

“Ja。他看上去像是遇到了火灾。”

 

罗维诺慢慢喝完了最后一口红酒。“他肯定不怎麽好过。”

 ────────────────────

TBC

评论(2)

热度(111)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