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te spirit

醫藥、法律、商業、工程、科技......這些都是珍貴的真理與知識,是我們活下去的條件。
但美、浪漫、藝術、愛情、音樂與詩畫與故事......那些是豐富生命的事物,才是我們活下去的理由。

【授权翻译/亲子分】Lentamente Ch 2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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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不是很了解跳舞这件事,本章之后出现的各种舞蹈相关术语若有出错还请见谅。*

*一夜情法贞 + 一句话典芬出没 xd*



第二章


我们来跳舞吧?
在乐音飘扬的云朵之上,一起飞吧?
我们来跳舞吧?
曲终之时,互说晚安作为道别吧?


“你们两个认识吗?”卢西亚诺挑起眉毛问道。罗维诺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目光依然锁定在安东尼奥身上。眼前的西班牙人露出微笑,舞蹈教室的暖黄灯光在他的瞳孔里跃动着。这家伙真的挺好看的。

 

接着,卢西亚诺同时得到了两个回答。

 

“不算是。” “Si!”

 

“……喔。不管了,那么现在,”拍了拍手引起注意,卢西亚诺继续说道。“在这四位─”他指向另外四个已经开始跳起舞来的学生。“─练习的时候,我们三个就先来学些基本的东西,可以吧?”

 

罗维诺突然害怕起来,涌上的惊慌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想要从这里飞奔而出的本能叫嚣着几乎要盖过他的理智。他不想待在这里,他做不到,他不是个舞者。光是看着那四位经验丰富的学生,还有举手投足间充满自信与优雅的卢西亚诺,就足以令罗维诺感到自卑不安了,更别提现在还有安东尼奥这位──据他所承认的──曾经也跳过舞的人在这儿。

 

西班牙人用热切的目光看着罗维诺,他的目光偶尔也会快速扫过整个房间,像是想要一次把这地方所有的信息都收入眼底。安东尼奥穿着一件有些褪色的黑色长袖衬衫,而他的舞鞋──没错,他穿了双真正的舞鞋来──则看上去有些老旧破损,像是很久没有被穿上的感觉。

 

“我们就从骚莎舞开始,可以吧?”

 

“Si,”安东尼奥小声说着,垂下视线,接着看向其他四位学生。“骚莎挺好的。”

 

“太好了。”卢西亚诺又拍了一次手后说道:“那么,首先,让我先告诉你们,骚莎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拉丁舞,因为它发源自纽约。”

 

“什么?”罗维诺瞪大了眼睛,安东尼奥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瞥了罗维诺一眼后视线又转回了地上。

 

骚莎舞,就卢西亚诺所说的,是用三拍子在数,然后第四拍会有个停顿。罗维诺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而安东尼奥则是默默点了点头。“先不要听音响里的音乐,”他们的老师建议道,“那只会混淆你。好了,我们先来学基本的舞步,跟着我数。”于是就这么开始了,“一、二、三。”巴西人慢慢地说着,在“一”的时候他的右脚向后踏了一步,“二”的时候,左脚原地踏一下,“三”的时候,右脚再向前踏回来。“五、六、七。”左脚往前、右脚原地踏、左脚往后。

 

在罗维诺眼中就像无字天书一样难懂。

 

卢西亚诺不好意思地笑笑。“别被吓着了,其实很简单的。”

 

“四和八上哪去了?”意大利人问道,“一、二、三、、五、六、七、 啊。“

 

“喔,”安东尼奥突然开口,声音很小但眼神专注而锐利。“四和八是停顿拍,就像达席瓦尔先生所说的,你数三拍,然后停一拍。真正开始跳了之后你就会比较了解的。”

 

巴西裔的老师挑起眉毛有些惊讶地看向安东尼奥。“你之前学过跳舞吗,安东尼奥?”当西班牙人的脸颊开始红起来,卢西亚诺接着说道:“喔,那真是太好了!”他向安东尼奥微笑后继续说道:“你怎么不先跟我说呢?你会跳哪些舞?”

 

“…其实,我会跳好几种。”安东尼奥有些害羞地回答着,声音几乎要被背景音乐盖过。“但我很久没练习了。”

 

“哪几种?”

 

“呃…”安东尼奥浅浅地笑了一下,双眼在那迷人的笑容中微微瞇了起来。“骚莎、捷舞、伦巴、森巴、斗牛舞、恰恰、嗯…还有什么呢?喔,对了,华尔兹我也会。”在他列举完毕后,卢西亚诺瞪大了眼睛看向安东尼奥,露出颇为惊奇的表情,罗维诺则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我的天啊,”卢西亚诺惊叹着。“你让我都有点紧张了。你会跳狐步舞吗?或者维也纳华尔兹?如果你也会这两种,那你根本就比我还厉害了。”

 

“哈哈,不,我之前有想学维也纳华尔兹,不过──”他突然止住了话,轻轻摇了摇头后笑着说:“也许我们该继续下去?”

 

“我怎么可能让你继续学这些基本舞步,你都这么有经验了。”卢西亚诺走向艾玛,拍拍她的肩,显然强迫中断了她的舞蹈,任勇洙看上去对此并不是很开心。卢西亚诺和艾玛低声交谈了一阵,还不时转过来瞥几眼安东尼奥,最后,她点了点头,舞蹈老师于是走回来说道:“安东尼奥,你就在这等艾玛结束她的练习,然后你就可以跟她跳个一会儿。当然我们之后势必得为你找个舞伴才行。”

 

“呃…我是没问题。但你介意我继续留在这学基本舞步吗?我是真的很久没练习了,我觉得从基础慢慢熟悉回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喔当然,来吧。”

 

卢西亚诺接着便将注意力放回罗维诺身上,后者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此时此刻,忧虑和不安完全掌控了罗维诺,他不想被关注,他现在只想让自己隐身然后走出这里!笨蛋费里西安诺和他的笨主意。该死的,他那时到底为什么会走进这里呢?就只是被那奇妙的音乐蛊惑了吗?他真是个白痴。

 

时间慢慢过去。这是个恶梦,绝对是恶梦。罗维诺尽力去试了,他真的尽全力想去跟上卢西亚诺的动作,但他就是会数错拍子、踏错脚步,笨拙的不象样。他的身体僵硬的不得了,像是拒绝合作那样完全不听他指挥。他一点都比不上房间另一端那些流畅舞动的舞者们,罗维诺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关节似的,是一具缺乏接点与可动之处的人偶,一块无法弯折、扭动、摇摆,或做出任何其他动作的僵硬骨架。

 

“罗维诺,放松点。”卢西亚诺笑着对他说道,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或嘲笑的神情,只有温和与耐心。罗维诺不自觉握紧了拳,感觉到眼睛有些刺痛。他是绝不会在他妈的舞蹈教室里哭起来的,老天啊,他会为此难堪一辈子的。

 

另一边,安东尼奥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自己练习着舞步,并等着之后和艾玛一同跳舞。他不时会停下脚步叹口气,嘴里不停喃喃数着拍子。他就只是在跳基本的骚莎舞步,雖然他看起来对自己不太满意,罗维诺却认为他的动作无可挑剔。

 

“看来要找到感觉需要花上点时间。”安东尼奥正在和卢西亚诺讨论他遇到问题,不过这句话大概也适用于罗维诺现在面临的情况。卢西亚诺转向西班牙人微微一笑。

 

“喔,你跳得不错啊。”卢西亚诺说着,没什么大不了般挥挥手。“或许有点比平常的音乐来得慢,但你没什么做错的。你说你只是很久没练习了,所以别太担心。”

 

在他们交谈时,罗维诺试着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的脉搏跳得飞快,身体却有些发冷,大脑则是完全无法思考。他做不到,在这么多厉害的舞者面前,他就像个傻瓜一样;他格格不入,他不属于这里;他好像有两只左脚、两只左手一般、身体完全无法协调。他整个人彷佛都被抛弃了,这世界只剩他一人,只有他一个人……而他理应被人们所唾弃和厌恶,喔没错,他就是个彻底的失败者,难怪海格力斯会背着他和别人搞上。

 

─────────────────────

 

“课上得怎么样?”费里西安诺在罗维诺打开车门时问道,后者把自己甩进副驾驶座,扣上安全带后气馁地抱起双臂。

 

“闭上你的嘴,开车。”

 

费里西安诺皱了皱眉。“罗维?怎么了,罗维?你看起来一副快哭的样子。”

 

确实,一颗泪珠滑下了罗维诺的脸庞。“我绝对不会再来了,费里,我在这里就像个白痴。”罗维诺把头埋进手臂中,自卑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这比他把自己关在客房里还要糟。可以说,这是罗维诺这么久以来首次尝试让自己回到现实生活中去,但他失败了,他无比惨烈地失败了。

 

─────────────────────

 

安东尼奥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全身都酸痛不已。他真的太久没练习了是吧?他觉得自己快累死了,而且就算他花了好些时间让自己熟悉那些节奏,他还是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但是在跳舞的时候……

 

安东尼奥心中有个上锁的房间。房间曾经是敞开的,充满着从窗外洒落的温暖阳光,但自从他父母去世后,他不再跳舞了,房门也因此阖上,那次火灾更是让门关得更紧,还挂上了层层厚重的锁链。安东尼奥已经与这个上锁的房间作伴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舞蹈。

 

或许打开那扇门的钥匙就隐藏在那些不断重复的优美步伐之中。

 

然而,还是有哪里不对。他感觉得出来,自己今天的动作就是…不太对,他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说法,自己绝对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不是抓不好拍子的问题,太久没练习的话这种事肯定会发生,只要他多听几次音乐并像从前那样多练习几次之后,这样的问题就会消失的。

 

不,他遇到的是更深层面的问题。他实在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但安东尼奥因此对自己很不满意。他必须处理掉这个问题,而且要快。因为这带给他某种…不祥的罪恶感,如同一道伤痕,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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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三天,晚上七点十五到八点十五。费里西安诺已经记住了这个课程表。下一堂课在后天,而他绝对会让罗维诺去上课的。他在睡前这么跟路德维希说道,路德维希正靠在床板上读着一本书,费里西安诺则在刷牙。

 

“很难说啊,费里,如果上这个课让他更加难受的话,或许继续强迫他不是个好主意。”

 

费里西安诺朝洗手台吐掉嘴中的东西,让牙膏带来的清凉刺激在舌头上多停留个几分钟后说道:“嗯,他需要别人推他一把,路德。他不能再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那你要怎么说服他?你哥哥可是很固执的,我想你也知道。”

 

费里西安诺又漱了一次口后吐在洗手台里,接着说:“我不知道,我会跟他谈的。但他真的快让我担心死了,路德。他拒绝找心理医生谈话、几乎没怎么吃也没怎么睡,而且一直在房子里晃来晃去做家事……简直像个家庭小精灵一样!”他用了《哈利波特》书中的例子比喻道。“他把整个家扫得一尘不染,只因为怕我们把他赶出去。他已经丢了工作,而在我看来,他也快把生活的动力给丢了。我从来没有、真的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我现在真的很害怕。”说到这,费里转过身面对洗手台,并关上了浴室门。他听见门后传来路德维希的叹气声。

 

瓦尔加斯家的弟弟结束了漱口和洗脸,用毛巾擦干了手后便爬上床躺到了他丈夫身旁。路德维希阖上书本,认真地看向费里西安诺。“你不会放弃这件事的,对吧,费里?”

 

“不会的,让他去跳舞会有帮助的,我很确定!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路德维希又叹了口气。“好吧,那么,我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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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东尼奥回到家时,基尔伯特正坐在餐桌上敲打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他看上去对弗朗西斯房内传出的阵阵呻吟颇为不满。德国人在安东尼奥进门时抬头看了看他,说道:“弗朗西斯又玩疯了,我说真的。”他看起来对此并不是很高兴。

 

“又是亚瑟?”安东尼奥挑起一边眉毛。

 

“不,这次是某个叫贞德的女孩。Verdammt (该死),这样我无法思考,我们去喝点啤酒吧。”基尔伯特说着便关上了笔电,发出了好大的喀一声,他从架子上拿下外套后又说道:“所以,你课上得如何?好玩吗?”

 

“嗯,挺有趣的。”安东尼奥微笑道,并意识到这是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他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那里的老师看上去人很不错,而且你绝对猜不到,罗维诺‧瓦尔加斯也去上课了!”

 

“什么?”当他们走出大门时,基尔伯特说着:“罗维诺?他看上去怎么样?”

 

“有点沮丧的样子,真要说的话。”安东尼奥回答着,皱了皱眉。“他有张很可爱的脸蛋,伤心的表情不适合他。”

 

基尔伯特笑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好这口啊。”

 

“呃…”安东尼奥的脸马上红了起来。

 

“大概是费里的主意吧,想至少让他把重心放到别的事情上。”安东尼奥听着基尔伯特的话开始思考起来,如果他不知道内情的话,他真的会觉得罗维诺是生了很严重的病。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礼拜没吃东西了,眼底下有黑眼圈、肤色灰白、发质干燥而疏于梳理。这些全部都只是因为和恋人分手?太夸张了。

 

他们来到了街边的一家酒吧。这里不像那种弗朗西斯和基尔伯特喜欢拉他去的热闹夜店。这是间较为安静,适合下班后的人们来小酌一杯的酒吧。店内有着三三两两的上班族和一位表情严肃的酒保,一点都不像安东尼奥印象中基尔伯特喜欢去的地方,基尔伯特可是吵闹和噪音的忠实顾客。

 

他们点了啤酒,安东尼奥并不是很喜欢啤酒,但也要了一杯,听着基尔伯特笑谈他和同事们的趣事。基尔伯特老是喜欢对他的工作伙伴做点恶作剧,大家都多少有些觉得他很烦,但他在工作上又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他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接着,安东尼奥干了一件罗维诺叫他千万别去做的事。他向基尔伯特问起了普鲁士。“所以你为什么会想要去研究这个已经不存在的国家呢?”

 

“因为它曾是个超帅的国家。”基尔伯特嘴角一扬后回答,但接下来他的红色眼眸便透出了一股富含思想的锐利精光,继续说了下去:“想想看,东尼。那是一块涵盖了现在的德国、波兰、瑞士、丹麦、比利时和立陶宛的土地,它有这么大!而且在战场上,普鲁士军可是所有人的恶梦:完善的整顿、绝佳的纪律、压倒性的强大。但普鲁士却也始终游走在灭国的边缘,因为法国、因为俄罗斯、因为瑞典…接着它成为了东德,失去了所有的影响力,之后,在1947年,它就这么被‘处决’了。普鲁士并不是个渐渐没落的帝国,它是突然被杀死的,而这就是最令我着迷的一点。这样一个曾经对整个欧洲有巨大影响力的国家,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现在都没什么人会再谈论普鲁士了,说起来挺伤感的,对吧?“

 

“啊,Si,我想是的。”

 

“相信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历史学家。我一直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头发灰白的老家伙们,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论文。不管怎么说,我在学校时也是个差劲的学生,留校察看的时间都比我真正上课的时间多。“基尔伯特笑着,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银白色的头发。“至少我还有头发这一点跟历史学家一样吧,哈哈。”

 

安东尼奥笑了笑,他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幸好基尔伯特继续说了下去:“我会认识普鲁士还是从路德维希的作业上看到的呢。然后我就想,嘿,这挺酷的。接着我就突然认真听起了欧洲历史的课,结果最后也拿到了不错的成绩得以上了大学,所以,嘛,就变成现在这样啦。”

 

安东尼奥喝完他最后一口啤酒,基尔伯特则又点了一杯。“我真有点羡慕你,”西班牙人最后说道:“你正在做的就是你想要做的。你的人生…是那么有条理。”

 

“Mein Gott。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啊!”基尔伯特突然的大嗓门让安东尼奥有些不适。

 

“我的意思是…嗯,我以前是在高中教西班牙语的,我热爱那份工作,但我现在做不了了,至少在这座城里不行,这让我有点沮丧。”他对着基尔伯特露出一个苦笑。基尔伯特曾不只一次帮他在自己的大学里问问有没有西班牙语教师的职缺,但安东尼奥是对的,没有职缺,这儿真的没有。“你还是很难适应生活,对吧?”基尔伯特问着,随意地撇瞥向西班牙人。“你每次听到很大的声响都会忍不住缩一下,或是环境太温暖的时候。”

 

安东尼奥垂下了目光。“你说的没错,我还是害怕着很多东西。”

 

“呃,别对自己太严苛啦,这是一部分的问题,你只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可以了。就像那个舞蹈课程,嗯,我自己是觉得跳舞很无聊啦,但大多数东西都提不起我的兴趣。所以如果你喜欢一件事的话,去做就对了。”

 

“嗯,我知道的。”

 

“很好,还要再一杯啤酒吗?”

 

“我才刚开始喝第二杯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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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隔天工作期间望向“Shal We Danc?”看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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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份菊苣烤鸡斜管面。”费里西安诺读出菜单上的菜名,向服务生微笑,一位有着金色短发叫做提诺的人,费里从他衣服上的名牌得知了他的名字。提诺点点头,微笑着写下他的点单。“罗维?”费里西安诺问着,“你要点什么?”

 

罗维诺双臂环在胸前,正在用足以杀死人千万遍的目光瞪着他弟弟,费里西安诺必须用上所有意志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不会下一秒就尖叫着跑走。此刻的罗维诺身上找不到半点柔和的地方,整个人怒气冲天,因为他被弟弟被强拉来了“匈牙利咖啡馆”。费里西安诺深知罗维诺无法真的对他说“不”,也因此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什么都不要。”

 

“喔,拜托,fratello。你今天早上也没吃早餐耶。”

 

“嗯,我不饿。”

 

罗维诺完全气炸了。他知道他弟弟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可不是白痴。费里西安诺在玩一个操弄人心的游戏,先是好声好气地哄他来“匈牙利咖啡馆”吃午餐,接着他们会开始谈些有的没的,费里再巧妙地将话题转到某间衰败的舞蹈教室上,最后神奇的事就发生了,罗维诺就被说服明天去上课了。

 

他不想回去上课,一点都不想。他到底在想什么啊?那次舞蹈课完全毁了他目前拥有的这个不太健康却十分宁静的生活状态。在此之前,他只因为海格力斯的事而难过,但现在,他还因为在一群舞蹈好手面前表现得像个笨蛋而难过。舞蹈上的挫败加上那场不愉快的分手一直让他想到:“难怪海格力斯会背着我跟别人在一起,我就是个失败者,我的动作一点也不优雅,我大概在床上也一样糟糕吧,这是我应得的,我好讨厌我自己,我好想死。”

 

但这想法却又和他那一天的感受激烈碰撞着,那个他第一次坐在长椅上的傍晚,看着卢西亚诺教导学生跳舞,此情此景是如此美丽,彷佛是一束光射进了罗维诺的心中。在他眼里,世界是下着冰雹的暴风圈,而看着他们旋转起舞,他就彷佛回到了安全的避风港。他没办法一直在一旁看着而不產生加入他们的想法,但他永远、永远不可能跳得像他们那么好。

 

“他要一碗番茄汤。”费里西安诺对服务生说道,罗维诺正想骂他怎么就帮他点单了,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费里西安诺琥珀色的双眼带着冰冷的决心,他知道这种眼神,现在跟费里争论是没用的,就连路德维希看到他这副表情都会被吓到。费里西安诺瞥了他哥哥一眼,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反抗。

 

“番茄汤,好的。”服务生重复着并在本子上写下点单。“要喝什么饮料吗?”

 

“波特─”

 

“招牌酒,红的。”罗维诺认真地盯着服务生说道。

 

“很棒的选择。稍后我会为你们送上餐点。”

 

服务生走后,费里挑起眉看着他哥哥,但随即满意的点点头。“我很高兴你同意点碗番茄汤,还有这里的招牌酒?好喝吗?我本来要点波特酒(Port)的。”

 

“波特酒烂透了。”

 

费里笑了。“我想也是,ve!”

 

“那你干嘛还点?”

 

“只是习惯了,路德喜欢波特酒。”

 

罗维诺咒骂了一声,摇摇头后说道:“拜托教教你那该死的老公一点关于红酒的事吧,这是为了他好,老是喝啤酒会要了他的命的,别怪我没跟你说。”费里又笑了起来。“所以这里的

 

费里又笑了起来。“所以这里的招牌酒很好喝?”

 

“挺不错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是选了某种Primitivo吧,也不是很确定。”

 

“啊,难怪你会喜欢。”

 

“嗯哼。”

 

根本在胡扯。路德维希才不喜欢波特酒,只要是葡萄酒他都不喜欢。更别提,罗维诺其实根本无法分辨波特(Port)、梅洛(Merlot)和希拉(Syrah)这些酒的差别,费里西安诺也只是希望能让他哥哥多说两句话而已。他受够了罗维诺这副闷闷不乐、对人冷冰冰的样子。他想要他的fratello回来,所以他必须先赶走眼前这个哀伤、自卑、有点厌食、很可能十分忧郁、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家伙。如果这代表费里西安诺必须用上强迫的手段,那就放马过来吧。

 

不管怎样,这可是路德维希想出的好主意。费里也知道他哥哥开始怀疑他的动机了,但也不代表这计划行不通,费里西安诺绝对会让它行得通!

 

服务生提诺不久后便带着一壶马丁尼红香艾酒(rosso)和两只玻璃杯回来,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在两个杯子中倒入红酒,并说道:“你们的食物几分钟后就会送上来。我们今天客人没有很多,所以不需要等太久,很不错是吧?”确实,餐厅的户外座位区几乎没什么客人,只有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坐在角落的位置,边喝咖啡边轻声细语地聊着天。

 

罗维诺又“嗯哼”了一声,费里西安诺则微笑着向提诺道谢,服务生回以微笑后便再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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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安东尼奥则在室内座位区擦着桌子。他在提诺拿着空托盘从外面走回来时抬起头看向他,芬兰人开口说道:“还记得那天叫你坐下来陪他的那个奇怪顾客吗?他又出现了。”

 

西班牙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将抹布放在桌子上后仍在窃笑着。“他是罗维诺‧瓦尔加斯。”

 

“嗯,我知道啦。伊丽莎白是透过路德维希和费里西安诺认识他的,事实上,他今天是和他弟弟一块来的。”

 

“他们常来这里,不是吗?”

 

“不能这么说,他们只是近几周来的次数突然变多了,我也很惊讶。”提诺叹了口气,瞥了眼手表。“嘿,我今天必须早点离开,你可以帮我给他们送餐吗?我必须在贝瓦尔德回家前处理些事情。他刚从瑞典出差回来,我今晚想给他做点好吃的。”

 

安东尼奥盯着提诺看了一会儿,接着视线严肃地转向了厨房大门。那里有火焰有热气有烹调的电子设备好危险会爆炸会流血会留疤好痛──

 

“…S-si,当然可以,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了。”即使在咖啡厅工作了几个星期,他依然害怕着走进厨房。

 

“谢谢你了。”提诺回答着,看起来并没注意到安东尼奥明显焦躁的情绪,也或者他只是当作没看见。安东尼奥每次需要走进厨房前都会露出一副有点慌张的神情,其实大家都知道西班牙人的过去,毕竟这种事情也无法隐瞒太久。至少他们不会在他每次袖子卷起露出伤疤时问些有的没的,就已经很好了,Graciasa Dios (感谢上帝)!

 

叹了口气后,安东尼奥认命地走进厨房,同时提诺也走向洗手间清理自己准备离开。厨房里的噪音总是让安东尼奥异常紧张,油炸的滋滋声、水沸腾的咕噜声、微波炉的哔哔声─跟电影里炸弹爆炸前的声音好像,喔天啊喔天啊─主厨对其他人大吼的声音、金属器具和餐具碰撞的各种铿锵框啷声……安东尼奥走向流理台拿起预备给12桌的餐点:一盘意大利面和一碗汤。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客人没有很多,而午餐尖峰时段也还没到,所以厨房其实算是比平常安静很多了,只有一个厨师在做料理。

 

把餐点放上托盘后,安东尼奥小心翼翼地穿过室内用餐区,走出门外来到户外座位区。而确实如提诺所说,罗维诺和费里西安诺就坐在12桌,费里西安诺很生动地在说着什么,而罗维诺则是一如往常表情烦躁又病恹恹的样子。

 

“Hola,”安东尼奥走到他们桌边后打起招呼,“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Ve,安东尼奥?喔喔喔,你最近好吗!?”费里西安诺惊喜地叫道,罗维诺则不发一语地直盯着西班牙人。

 

‘太棒了’费里西安诺想着,因为如果基尔伯特的话可信,安东尼奥也去上了那个舞蹈课。这本来是路德维希的计划,但现在费里西安诺可以分毫不差的执行了呢。如果没有人拉着他去的话,罗维诺大概再也不会去上课了,至少不会自愿去,而就算费里和路德维希能半拉半拖的把他拽过去,他如果不能在那儿交上点朋友的话恐怕也待不久。

 

所以才说这个计划简直堪称天才。

 

安东尼奥放下他们的餐点并回答道:“我很好,你们两个呢?”接着他看向了罗维诺,“你明天会去上课的,对吧?”

 

喔耶。

 

但他哥哥却深深地皱起了眉,深到彷佛要在他脸上刻出痕迹,彷佛他是石头做的一尊雕像。“不,跳舞不适合我。”

 

安东尼奥轻笑起来。“别说傻话了,跳舞适合每一个人。如果你不喜欢,那代表你有地方做错了。”

 

“喔,是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么专业。”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东尼奥的笑容消退了一点,“我不是在说天分或技巧或经验的问题。”他说着,看见他们已经空了的酒杯,费里西安诺发现他的绿色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我去帮你们续杯。”他接着便转过身走回餐厅。

 

罗维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见我说的了吗?”他轻声低语。

 

“Ve?”

 

“你有看见他转身的样子了吗?用脚掌旋转过去的样子?你‘看到’那混蛋是怎么走路的了吗,费里西安诺?”

 

“…呃…没有?”他哥哥现在是在演哪出?

 

“他根本就是穿着舞鞋出生的。”罗维诺低低地说出这句话后,沮丧地叹口气后靠上椅背闭起了眼睛。“Dio,我好累。”

 

“你根本没做什么事。”

 

“是啊。”

 

接下来他们维持了几分钟舒适的宁静,罗维诺靠着椅子闭目养神,费里西安诺则嚼着他的意大利面。罗维诺没有碰那碗番茄汤,但就在费里正打算说些什么之前,安东尼奥就拿着新的一壶酒回来了。

 

罗维诺张开眼睛。“喂混蛋,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你刚刚说跳舞不只是和天份和技巧有关的事。”

 

“喔。”安东尼奥应了声,为罗维诺倒了一杯酒。“当然,要学好舞蹈肯定需要许多练习和努力,但如果要我说的话,跳舞远远不只是随着音乐动动身体那么简单,跳舞本身有一种……一种更加特别的意义。”安东尼奥微微皱起眉,似乎因苦恼着如何措辞而咬起了舌尖。“啊…该怎么说呢?我妈妈大概会说这是一种emoción,呃,情感。也就是所谓的,嗯…灵魂,就我来看,真正的舞蹈是拥有灵魂的。这样的舞蹈不一定得是古典舞或交际舞或什么很正式的东西,任何形式的舞蹈都可以,最重要的就是它带给你的感受是什么。如果跳舞让你觉得不开心,那就是你有什么做错了。”

 

费里西安诺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看见罗维诺这么认真地盯着一个人看是什么时候了,罗维诺金色的眼眸直直地望进了安东尼奥的眼中,他的眼神或许仍有些空洞,但费里很确定他在其中看见了某种精明而睿智的光芒。罗维诺在审视安东尼奥,像是要把对方切割到原子等级般精密地审视着。

 

仿佛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哥哥终于有了回答。

 

“…嗯。谢谢你拿酒来。”

 

安东尼奥眨眨眼,看起来有些困惑,接着他看向桌上两杯重新倒满的红酒和托盘上只剩一半的酒壶,说道:“不客气。”

 

“你可以把那壶酒留在这。”

 

“好的。”安东尼奥照做,没再多说什么。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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