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法律、商業、工程、科技......這些都是珍貴的真理與知識，是我們活下去的條件。
但美、浪漫、藝術、愛情、音樂與詩畫與故事......那些是豐富生命的事物，才是我們活下去的理由。
Seeking the Light ── 番外V
我真不敢相信我终于把这个系列写完了。（激动地想写一个后记
cp: 花夫妇 （独伊）
被夜色笼罩的山路空无一人，只有一辆红色的跑车在道上奔驰而过，呼啸的引擎声划破了山林原有的宁静。
费里西安诺坐在驾驶座上，瞄了一眼指针破百的仪表板，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往放在副驾驶座的背包里摸索起来。
然后掏出了一部手机。
“那我走了喔。”
“一路小心。”
不到四十八小时前的那场道别依然历历在目，他朝着站在家门口高大的金发恋人扬起欢快的笑容后，手一挥便踏出了家门。
费里西安诺这次是去外地参加艺术品鉴赏会，以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兼鉴赏家的身分出席。他坐上自己的爱车，经过四五个小时的路程后来到这个离家几百公里远的城市。
鉴赏会进行得十分顺利，他和几位熟识的同行聊了不少，也认识了许多新朋友。接着有人向他提到了城市郊区的这条山路非常适合在夜间去兜风，费里西安诺作为潜在的飚车爱好者，便同意了对方一同去玩玩的邀请。
他不记得那个向他推荐的人是谁了，自然也不清楚对方最后为何没出现。
费里西安诺一边注意着前方的道路，一边操控着手机，叫出通讯簿后不加思索的点下最上方的名字按下拨号键。
他总是特意将路德维希的名字安排到通讯簿的第一列。为了何时何地都能最快的打給自己的恋人。
随着拨号音嘟嘟嘟的响起，费里西安诺脑中仍停留在最后和路德维希道别的场景，他努力想记起每一个细节。
他们有交换一个离别之吻的，对吧？一定有的。绝对一定有的。
在三声令人心眼跳到嗓子的铃响之后，电话拨通了。
“喂？费里？”听见那熟悉的低沉声线，费里西安诺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彷佛自己不是坐在极速奔驰的跑车上，而是回到了家中，依偎在恋人温暖宽大的怀里。
“路德，我……”才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就感觉到眼眶在发烫，无数的情绪一瞬间涌上，费里西安诺强迫自己止住了话头。他不能哭。
他不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路德维希面前哭得唏哩哗啦的。
于是费里西安诺先拿开了话筒，让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确定稍微冷静点后，才对着话筒再次开口。
“路德，有空吗，陪我聊聊天吧。”
他还记得不久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景。那时出差的是路德维希，而留在家中的费里西安诺独自一人在双人床上滚了三个晚上后，在第四天夜晚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他有想过对方是不是还在忙，或甚至已经睡了，但直觉告诉他没问题，而电话也在响了一声后就被接起。
“还没睡吗？”沉稳的嗓音。
“唔……你在忙吗？”我想你了。
“没有。”简而有力的回答。
“那就陪我聊聊天吧！”我好想你。
“……我有可能拒绝吗？”熟悉的无奈语气。
“耶！”我真的好想你。
于是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几乎聊了整个晚上。虽然大部分都是费里在天南地北的讲他这几天发生的事，而路德维希默默听着，不时提几句建议或感想。但这就是他们平常的相处模式，透过电话会有什么改变吗？当然没有。
听着近在咫尺的恋人的声音，彷佛他们的心也靠得如此近。
“…所以路德我跟你说啊，那幅画真的太令人惊奇了，绝对会在艺术界兴起很大的风浪的，但就是搞不懂为什么有兴趣的人不多其实它很──”
“费里，你在车上吗？”电话那一头传来疑惑的语气。
“…啊，是，没错…”费里西安诺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真是的，边讲电话边开车很危险的啊，你又是那种开车法，唉。”他似乎能想象得到路德维希皱眉叹气的样子。
“呜呜路德对不起啦，不过我这一路上都没有其他车子的，也不会跟你聊太久嘛。”
嗯，不会太久，应该说，也没办法太久。
“真是拿你没办法，自己小心。”
“嗯…我知道的…”费里西安诺不由自主心虚起来，方才压下的不安似乎又有在蠢动着要冒出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吗，费里？”路德维希似乎直觉感应到恋人有没说出口的话而问道。
这一头沉默的时间似乎长了那么一点。
“没事的喔。”费里西安诺最终扬起笑容欢快地答道，期待着自己的声音不会让对方发现破绽。
听到路德的声音，就都没事了喔。
“…唉，算了，总之你忙完了就尽快回家来吧。”路德维希没有再追问下去。
“嗯……路德这是想我了对吧对吧！我也很想你的喔！最爱你了！”
“费里！！”想见自己的恋人现在肯定耳朵都红透了，费里西安诺嘴边的微笑又扬得更高了些。
“所以我刚刚说到的那幅作品啊……”他继续将话题带到鉴赏会的趣事上，或许只是想让路德维希不要因为太过害臊而决定挂掉电话。
他多希望这段通话能永远持续下去，多希望这条山路能永远地延伸下去。
所以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费里西安诺一部分的大脑仍在对路德维希滔滔不绝的产出话题，另一部分的大脑却开始思考起这件事。
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天真单纯的形象，他很清楚，他也确实曾经想要相信这个世界是如此简单美好的。跟路德维希在一起后、踏入工作后、开始参加各种聚会后，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渐渐在他眼前展开，但他仍然装作不知晓世界的恶意与黑暗，也依然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到了今天。
在艺术界工作是梦想成真，这个圈子里的人们都有着一颗追求美丽事物的心和一个塞满千奇百怪想法的脑子。在这群运用感性多于理性的人们之中，费里西安诺知道总会有人不小心走向了极端。观念的碰撞、流派的竞争，几个隐含嫉妒的眼神，一些话中带刺的言论。他都默默看在眼里。
所以如今这个情况他也默默接受了。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想太多了，是吧？
费里西安诺的脚早已没有踩在油门上，但是仪表板的数值却未曾出现丝毫变化，始终定在130的字眼上，他的车子也确实不负期望地使劲向前冲着。煞车失去了作用、引擎的嘶吼声不绝于耳、油箱的量表在接近全满的位置，还是他刚离开会场后去补满的。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代表什么。
而他也知道，这条山路终究会出现那么一个，不降下速度就转不过去的弯道。
如同恶魔的门扉静静等待着他不可避免的自投罗网。
“哪，路德，我说…我可能会比预期中晚几天回家…你没意见吧？”费里西安诺突然抛出了这样的问题。
“怎么了？是鉴赏会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
“……费里，你是不是有事情没跟我说清楚？”
“没什么，只是几个朋友约我留下来讨论之后要举办的某个活动而已。”费里西安诺刻意回避了路德维希的下一个问题。
“…这样吗。”他能听得出来对方似乎仍抱持着疑问，但却没有再紧逼下去。
“路德，我─”
“你知道你可以相信我的对吧。”对方的语气异常冷静，却彷佛掺进了一丝忧伤。
“我当然相信你！路德是我最信任的人！”费里西安诺有些急迫地说着。
“我也相信你，但我觉得你好像有事不敢跟我说。”
费里西安诺抿紧了下唇。
他怎么能说呢，他已经看见了，远方那一个大幅度的转弯，那一道围在悬崖边的护栏。
他又默默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缓缓开口。
“路德，我刚刚想起来了，我离开家之前，你给我的那个送别的吻，虽然很平凡，但是我很喜欢，真的，你给我的每一个吻我都好喜欢。”
“费里，你在说什──”
“听我说完，拜托了！”他用自己都有点吓到的音量大声说道。“我喜欢路德给我的吻，我喜欢路德给我的拥抱，我喜欢和路德在一起的所有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幸福。”
“费里，等等──”
“对不起！”费里西安诺用比对方大上几倍的声音强行盖过了路德维希的话语。“对不起我老是造成你的麻烦，对不起我老是需要你的照顾，路德对我做了好多，帮了我好多，没有你我大概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愿意用一生的陪伴来答谢你。”
但我可能来不及陪你过完一生了。
“费里你别─”
费里西安诺看了眼前方的挡风玻璃，距离这段对话的终点，大概还剩下五百公尺左右。
“路德，”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异常平静了下来，原先的恐惧似乎不知何时消散了。“我很想你，好想要现在就扑进你怀里，然后永远都不要放开。但是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此时此刻你没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费里西安诺！！！”他听见对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着急。
“路德维希，我爱你。”还有，再见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红色跑车撞上了道路尽头的护栏，接着冲出了悬崖。
费里西安诺慢慢放下了手机，他最后望见的，是悬崖前方澄澈的夜空和透亮的繁星。
如同印象中路德维希望着他的眼眸那样，闪耀着无比温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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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笨蛋弟弟你也死得太戏剧性了吧。”
费里西安诺对着身旁和他有九分相似的褐发少年露出苦笑。“哥哥，这就是你听完我的故事后的想法吗？要我说的话，你也不比我差多少。”
“哼。”被他称作哥哥的少年别过了头去。“所以，那时候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那家伙呢？”
“说不出口吧，想到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我不想要一开始就那么难过…”
“他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再见。”
“…嗯，我知道的。”哥哥也一样，不是吗？
两名并肩坐着的少年沉默地望向远方，似乎在想着完全不同的事，却露出了十分相似的眼神。
“没事的，我们就快要能够再见到了，不是吗？”费里西安诺望着身旁的人微微一笑，对方却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类似愧疚的情绪。
费里西安诺拍了拍他哥哥的肩膀。“虽然不知道这样说适不适合，但我很期待。”对方疑惑地抬起头。“我很期待再次见到他。”费里西安诺语气温柔地说道：“不管他是怎么过来的、我们之后又会到哪里去，都没关系，因为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笨蛋弟弟果然是笨蛋弟弟。”
费里西安诺默默地扬起了嘴角，倾身靠向了身旁的人。
哥哥，答应我。
再次遇见我们的光之后，我们都要幸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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